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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2/10/10 9:40:00

1月21日,有君子请泡温泉。

傍晚,从化温泉镇,办好入住,放好行李,到农家乐吃晚饭的时候,新闻里关于武汉疫情的播报,我们还没有意识到事情会演变成今日全球万巷无人的程度。其实境外的朋友,此前已经数次发图片向我求证,我从网络新闻粗略了解的情况,以及就在武汉工作的小弟说,武汉当地并没有看出有什么事,人们都是该吃吃,该喝喝。我并不是什么有大情怀的人,我担心的小弟也已经于20日下午平安乘坐南航的班机回来,从他自己的小家回到了母亲身边,所以,我依然信心满满的,不会有什么问题。我甚至从朋友圈盗了一张图,假装我要去武汉,想想,还是作罢,把编辑好的文字又删了。

次日,早餐后稍作休息,他们再去享受了那个有趣的温泉,我认床,一夜没有安睡,就在房间休息,他们都泡完回来收拾好后把我叫醒,洗漱,往下一个目的地……南平静修小镇。我们在粤香楼吃饭,等上菜的间隙,某位大神说早餐吃了油条上火了,所以他去买药,回来的时候,带回了一盒口罩,我还嗤之以鼻。

所谓静修,便名符其实,让整天抱手机的我也回归自然,在乡村,散步,摘果子,沿着未知的小路去探寻它通向何处,也没看新闻。

23号下午回到城央的小家,收拾好看新闻,才知道上午武汉已经封城,朋友圈里有一位一起诵读木心的姐姐发了一篇文章,关于黑死病期间一个村子的居民自我封锁而让这个病没有向更北的地方蔓延,她说,善良的美好,无以伦比。

小弟在朋友圈转发了封城的视频,也赞美了武汉为了全国,封住了自己。我依然觉得形势乐观,出去买菜,还是没戴口罩。

妈妈发来视频通话,问我什么时候回去,我不想回。她有失落,甚至嗔怪。

是的,自初中住校,我就甚少回家了,每次回去,都是匆匆。后来,大家的努力,把家安在花城一小时交通圈,交通也方便了,我总是让他们来这里。其实,我不愿意回去,最重要的原因,还是我不愿意面对现实,我害怕回去看到奶奶那个空荡荡的房间。人生,最想守护的人,最想好好回报的那个人,她已经走了,她不等你的回报,是莫大的悲哀。而且,我知道我忍不住自己的眼泪,但是,母亲总认为,落泪是会带来霉运的,是的,一个家的风雨飘摇,她经历得太多了,她畏惧了。不想让她担惊受怕,我可以在我自己的空间里哭个够。

简单的年夜饭,番茄烩牛肝菌,香菇肉饼,芹菜炒蒜苗,醋溜土豆丝,盐水菜心洋葱,粉葛炖鸡汤,每个菜都有美好的寓意,好歹汤和菜加起来有六个,六六大顺,期待即将到来的鼠年顺顺利利,顺心如意。

还有香槟,开一瓶,让它陪我看春晚。

祝福很多,我干脆关了铃声,不能一一回复,我在朋友圈祝福大家新年快乐,感谢守护我们安宁的所有英雄们,包括在除夕夜逆行驰援武汉的白衣天使们。

春晚的节目,一个一个,如浮光掠影。其实我一个节目也没有记住,我只喃喃和天国的爷爷奶奶聊着家常,一次一次与我为他们斟的那杯酒碰杯。时间,仿佛流沙,那些孩童的岁月,仿佛就在昨天……

不止微醺中,有敲门声。

我怀疑自己幻听了。这个时候,谁会去敲别人家门呢?我的朋友都住在别处,他们肯定都在陪家人,也不可能不打招呼就来找我,已经太了解我作息不规律,一旦睡着,可是雷打不醒的特点,谁愿意大过年的吃闭门羹?躺在沙发上,继续喝酒。

过一小阵子,轻轻的敲门又响起。我的酒意被吓醒了大半,难道是小偷吗?过年了,很多业主都回老家去了,小区里亮灯的,没几户人家。想到这,我赶紧拿过手机,准备打.

刚好,有一个陌生的号码在给我打电话,想着,报警要紧,挂掉。瞬间,又打过来了,除夕,这应该不是广告之类了,连续打,可能有急事吧,我于是接了。

“喂,给我开门呀。”那头传来熟悉而陌生的男子的声音。

“你是谁?”其实,我猜出来了,大概是S.我老家的小伙伴,我们从十几岁就认识了。后来,失联了十几年,去年中才因为旧同学寻找回去参加中学校庆联系上。十几年过去,他追上了自己的梦,成为一个有实力的码农,从那以后他带着些旧同学来我这里聚过两三回,我们那时候,也算是很默契的铁哥们吧,所以,虽然自己工作挺忙,作为一名销售,时间总是少的,但是,儿时的哥们,必须热情招呼。

“你怎么来了?在哪?”

“就在你门口。”

我从猫眼看出去,是他,手里拎着两袋子东西,于是开了门。

“你是……现在才准备回去?路过?”

“我是……专门来陪你过年的。”

“噢,从禅城过来吗?你也没回去?可不像你这样作风。”他父亲在银行工作,母亲是中学的老师。读书的时候,他就像个女孩子那么乖,长相清清秀秀的,和我这个假小子站在一起,真是教人莫辨雌雄。他坐我前面,学习比我差一丢丢,所以,经常问我问题的时候被讹请吃东西。

“我从滨城过来的。”

“天啊,怎么回事?”

“先让我进屋再说,我手不累?”

请他进了屋,落座,倒水。我的脚步轻飘飘的,于是让他坐着,准备去洗把脸清醒一下。

“先别让我坐,让我借用一下你家洗手间先,为了快点见到你,我可是一路没有进过服务区。”

噢,这是我应该想到的吗?我心里微微一笑。

我洗完脸出来,茶几上摆出来老家的油角,虾堆,鱼腐,还有一个文件袋。

“喔喔,都是我爱吃的东西。”洗过脸,我仿佛清醒了许多,“给你来一杯酒吗?乖孩子?”

“好,倒满点。”他的回答让我有点意外,前几次聚会,他都没喝酒,每次都说要开车,喝果汁。

想到这,我问他:“你一会开车怎么弄?”

“可以请代驾呀。现在这个年代你还担心啥?”

“那你之前每次干嘛都不喝?”

“因为都不是和你一起跨年呀。”

我笑,给他倒满一杯香槟。

乡下小吃送酒,聊着那三尺扯不完的往事,又喝了一瓶,我基本要醉了。

内心提醒自己要在意识还清醒的时候,送客人离开:“时候不早了,你看,代驾也不好找吧?我帮你在附近定个房住一夜吧。”我拿过手机搜索附近开业的酒店,我记得小区后门不远就有个开业没多久的亚朵,文艺小清新,网上评论还不错的,适合他这种乖乖孩子。

“我开了五个钟的车来陪你过年,你这么急着赶我走?对得起十几年的革命友谊吗?”他脸上有红晕,有点羞涩的笑,我那时是很喜欢看的,每次他扭头,就是这样笑着看我。从我们各自走散,我再也没有看到过这样纯美的笑了。

我是被保送到市一中读高中的,听说他考上县城里最好的中学。因为我父母都在珠三角务工,所以假期更多的是去父母的城市做零工,随着家也搬了,后来基本就没有和老家的朋友有联系了。

“你知道吗?我每年过年都会去你们老家的房子那里找你,可是,这么多年,竟然没有一次能找到你。”他低着头,说道。

突然,似乎心底最脆弱的地方被人击中,泪水,无声地滑落,就像断不了的珠子。也许是他说到老家的房子,让我对爷爷奶奶的离去更加介怀,也许是这么多年,我淡漠地闯荡这个社会,从来都是在利益和空虚中呼朋引伴,觥筹交错,转身即忘却。这么多年了,我失恋了很多次,有浅浅的交往中噶然而至,也有的确想和对方相守到老的,总有这样那样的原因,让大家放手,这些往事,和他们聚会的时候,都在谈笑间。以至于现在有了少许物质基础的我,根本没在意过一些真挚的情感。突然他说年年寻我,真的让我有被人深深牵挂的幸福。

“……”我想说一声谢谢,不过分崩离析的时候,什么也说不出口。

给我递过来纸巾,扶我坐下,他把文件袋放到我膝盖上:“里面是我所有的家当了,我去买烟花听老板的崽,他是你弟弟同学吧。说起你弟弟发了朋友圈讲你没有回去过年,就来了,大年三十的,就看帮主(以前他给我取的外号)能不能收留了。”

“我不是和你们说过了我那些千百次的爱情故事吗?还是更想让咱们的铁哥们感情长长久久的延续下去。来吧,还是继续喝吧。”

电视里依旧热闹,夜却微凉,只有薄水晶杯相碰的悠长余音缭绕在空气中,我依着沙发的角落,披着针织围巾,我能想象泪眼婆娑的自己,是多么的失态。

他坐在侧边的休闲椅上,只和我默默地喝着,再也不说一句话。

多淡的酒,总归是醉人的,不知何时,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窗外的鸟鸣,让人苏醒,我和衣睡在沙发上,头枕着小条枕,盖着被子。坐起来,茶几干干净净的,酒杯,酒瓶,都收拾好了,只剩那个文件袋告诉我,他是真的来过。

我还记得他说的话,还有涩涩的眼睛告诉我那些泪都是真的。

然而,他为什么要离去呢?在清醒的这一刻,我也承认,我心动了。

算了罢……如此想,便起来洗漱。正拿起洗脸巾,便听着钥匙开门的声音,拿着面巾走出来,却见那个人带着口罩,熟头熟路的模样,正拿着早餐和菜走进家门。

“睡醒了?洗好脸过来喝粥,吃拉肠。人家华辉的大姐说了,*府下了通告,下午开始不准营业了。看你多幸运!情况不乐观啊,所以我也顺便去了超市买些菜回来。”

我听话的收拾好了自己,坐到餐桌旁,他对面。

“对不起,昨晚喝多了,没能好好招呼你。”我的话里有些尴尬。

“你喝多没关系,我没喝多就行。”他又笑,“呐,把我的家当收了,顺便把我一起收了。”

“行。”我笑,我不是十八岁的孩子了,扭捏也不是我的风格。于是给他喂一口艇仔粥,看那如春花般美的笑脸,愿他是纯洁的青春,也是执手的未来。

愿一切都刚刚好。愿春归,山河无恙,家国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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